閻王正在給多如草木的眾生判刑。來來去去的地獄眾生,熙熙攘攘的,象大雪紛飛的冬季。這裏到處都是燒鐵房屋,沒有一席空地。從閻王身邊極目所到之處,三塊巨石上面架著一口巨大的、燒得紅彤彤的銅鍋,鍋裏煮著男男女女、鳥類、野獸和獸頭人身等各種形態的生命。那滔滔煮沸的樣子,就像釀酒時煮的糧食,熟透的軀體骨肉稠糊,慘不忍睹。我心生慈悲,按耐不住地走向閻王,越過前面高高的黃金寶塔的喉頸處,向閻王頂禮三遍,然後請安。閻王的威嚴燒得我炫目驚心。閻王似乎微笑了,並沒有怪罪我。一個身著華麗服飾的小僧從閻王身邊向我走來。我想這個小僧就是閻王自己變的吧?問道:“這座城市叫什麼?閻王叫什麼?城中住著什麼人?我在城中看見的那些是什麼人?獸頭人身的那些人是什麼人?”
小僧回答:“王是閻羅法王,城叫閻羅小城,獸頭人身者是閻羅獄卒。你看見的眾生是從世間來的,圍繞在閻王身邊的是等待善惡審判的人。”我心想:為何我孤身一人來到地獄,來到閻王的身邊。想著想著心中有無限傷感,看見眾生無比痛苦,大悲之情油然,唱到:
嗡瑪尼唄美吽舍
上師尊與十方佛
我等痛苦有情眾
皈依智悲力上師
煩惱諸苦極猛烈
請求加持自然息
唱罷,愴然落淚。對面天空的五色虹光中出現了一個白色身相的裸身女子,她面色如花,身上戴著白骨裝飾,頭髮烏黑發亮,左右乳頭豐滿圓滑,身擺出各種舞姿,唱道:
艾瑪紮格尼
三世諸佛空行之心髓
銘記具信入道弟子心
遠離字詞句子之正法
不染種種迷亂與幻相
自然之智無邊際
含括一切所知性
自然而置瑜伽士
唱完彩虹般消隱無跡,我想:今天的這個空行母是上師的化身。閻王看著我微笑,傳獅頭、鷹頭、虎頭和貓頭鷹獄卒到身邊,把一件華麗的寶衣交給他們,手指著我。轉眼間,那件金光燦爛的衣服已經穿在我的身上。衣服上彙聚著各種香味、各種甜味,柔軟無比,形色美麗,讓人爽心悅目,感覺所有的妙欲享用都集中在這件衣服上了。不知從哪里,又來了數不清的小僧,據說有五十萬,他們身穿各種珍寶製成的衣服和飾物,身上充滿五欲功德,手拿各種供品與供器,奏響各種器樂。他們向閻王頂禮、轉繞,然後都一起坐下。閻王的四個口中都在講法。我問閻王那些小僧是誰?閻王說是他的近隨。
我又問閻王:“閻王的四個口都在講法,講的都是唯一法性吧?”
閻王回答:“正是。”
聽法的人都站了起來,高聲唱著六字真言,大地隨之變得厚重而沉甸甸的。閻王為首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執法的獄卒們停了下來。一個巨鳥似的東西遮住了天空和大地,一切的地獄景象都不見了,受罪的男女有一半不知去向。
我問閻王:“城中成千上萬的人去了哪里?”
閻王說:“是你的慈悲和你尊貴身份的功德所致。”我想有尊貴身份的是閻王您自己啊。不過聽說我有大功德,我便希望自己能敦促大家念誦六字真言。
閻王轉臉對四個獄卒說:“立即把地獄的情景詳細地介紹給這位瑜伽士吧,同時把地獄實景展示給他看。”
四個獄卒領旨,說:“走吧,瑜伽士。”
於是我們結伴同行,不一會到了一個比之前見過的大十萬倍的燒鐵大地上,有百千萬的在家男女、僧人、苯波僧和尼姑,熊熊烈火在他們的四肢、頭頂、雙腳、左右臀部、心、肺等部燃燒著,身軀被另外一堆巨大的火焰吞噬,全身上下共有十一處燃燒的火堆,周圍另有三層烈火在燃燒。腳下是無人點燃卻自然而燃的燒鐵大地,天下著火雨,雨點大如帳篷和房屋,紅獵獵地密如雪花,雨點之間碰撞出的火花,象炮竹一樣四處飛濺。在烈火的世界裏,他們的身體被燒得鐵紅鐵紅的。那些痛苦的眾生發出的慘烈叫聲,甚至可以震動三千大千世界。我痛心疾首,昏過去九次。醒來後,問獄卒:“如此前所未見,聞所未聞,漫長而持續,如河流般沒有間斷的痛苦折磨,是什麼業果所致呀?啊,真是可憐之極!”
同行的獄卒說:“我們知道他們極度地痛苦,但那是他們自己造的惡。在世時,他們殺害自己的父母或老師,或破壞佛像,或撕碎佛經,犯了五無間罪。你看對面那些人,他們是殺害過自己親生兒女的尼姑和僧人。”我順勢看去,一群尼姑和僧人被拋在燒鐵地上燃燒著的烈火中,又被兇猛的虎豹撕咬,比前面的那些眾生痛苦九倍。我念誦六字真言加持後拋入火中的石子,反而如火上澆油,促進了更猛烈的火勢。
獄卒們說:“不要說你的石子,就算十方諸佛同時來到這里加持,也只是徒勞,除了增加他們的痛苦,別無它用。”
我問:“難道此罪就無法淨除了嗎?”
獄卒回答:“在世間,體驗就此粉身碎骨之痛,並毫不隱瞞地髮露懺悔,尚可淨。可如今已來到這裏,卻無計可施。”
我又問:“他們是怎樣從人間來到這裏的?”
獄卒說:“留下軀殼的刹那間,無需經過中陰和審判,直接墮落到這裏,就像東升的太陽直接奔向西山一樣。”
“他們什麼時候能解脫。”
“沒有解脫之日。”
“這座城市叫什麼?”
“金剛地獄。”
四個獄卒說:“走吧,瑜伽士。”
我們又到了象前面一樣的燒鐵大地,男女眾生多如森林的草木,其中也有僧人和苯波僧,四面八方燃燒的火焰向前次一樣猛烈。我發大悲心高唱六字真言,卻無濟於事。看見認識的人,喊著他們的名字,叫他們念六字真言,也無人能聽。他們的身上、雙眼、口鼻耳和所有的毛孔中冒著火花。
我問獄卒:“他們造了什麼業?”
獄卒回答:“在人間,他們或破壞佛像,或誹謗殊勝上師,或嗔恨父母,或挑撥上師、好友發生爭鬥,攪亂人心,離間僧眾,誹謗和詆毀僧人,強姦比丘尼,殺害好友,阻礙殊勝上師舉行法會,阻礙僧人參加法會,殺死自己的子女,或者苯波嫉妒僧人,破壞佛像和佛經。他們經受這種痛苦的時間長達八個大劫。”
我不覺心生悲憫,痛徹心肺,問四個獄卒:“什麼方法可以解救他們?”
“作水食供,積十方大資糧,大功德之人的寶瓶甘露丸,大善之人的回向,都可以利益他們。其他任何善業,也對他們有所幫助。”獄卒說:“金剛地獄有十八種,現在我們所在的這個地獄也分十八種。我們說話的當頭,不計其數的人走向火堆。我覺得這樣直接而持續的痛苦,就算在人間把身體割破成九塊也算是幸福的。我高聲唱誦六字真言,淚如泉湧。
四獄卒說:”他們是受自己的造業之苦,你無須悲痛。走吧!”
瞬間,我們到達的地方,仍然向前面那片燒鐵大地,三座燒鐵大山上架著一口巨大的銅鍋,周圍站著上百萬暗紅膚色的獄卒,有虎頭、獅頭、豹頭、熊頭、鷹頭、鷂頭、斑馬頭、鹿頭等等,他們個個面目可憎,手持鐵錘、寶劍、利刃、鐵鉤、鐵繩、鐵鎖鏈、斧頭、鉤刀、叉紋木劍、戰鐮、木棒、鉗子、叉子、毒刺、矛、弓箭、鐮刀,以及各種燒紅的鐵器,巨大的銅口發出打打殺殺的聲音。銅鍋裏煮著男男女女、老人、尼姑、僧人、苯波僧和麻雀、鷂、鷹、蛇、蜘蛛、虎、豹、熊、狗等飛禽走獸,還有許多不認識的生命形態,被煮的血肉成漿,很快便露出白森森的骨頭,繼而變成嶙峋骨架,臭氣熏天,惡浪滔滔,痛苦的慘叫聲,聲聲不斷,驚天動地。
更有甚者,獄卒們站在銅鍋四周,手拿山谷那麼大的吹火囊,不停地添風加火。八面另有獄卒拿著一百張牛皮製成的吹火囊,也在不停地鼓風添火。這銅鍋有三十六個把環,上面也粘著無數的眾生,皮肉焦爛,苦不堪言。獄卒們用天杖在銅鍋裏象煮粥那樣攪拌,血肉黏糊,散發出熱氣騰騰的腥味。隨著獅頭獄卒的一聲“復原吧”,又都復原如初,繼續重複剛剛去過的痛苦,中間沒有彈指間的空閒可以得到休憩。
我問獄卒:“是什麼業果所致?”
狼頭獄卒說:“他們在世間,顛倒善惡,修邪法,心懷嫉妒和仇恨來打造鐵器;或講邪法,施邪咒,用邪藥,心懷鬼胎;或不懂裝懂傳法、灌頂、講解甚深密法,實踐或傳授沒有獲得允許的密法和竅訣,比較法與法之間的貴賤,引導他人走邪路,並以此來作人情世故;或無始以來造深重之業;或殺人如麻,或奪取馬、蛇、狗、旱獺、金蛇、毒蛇、青蛇、貓、老嫗、靈獸智納夏饒(古時候一種有靈性和慈悲的動物)、奶牛、魚、水獺的生命;或為謀取私利而養雞、養蜂、養豬,或替人隱瞞罪行,這樣的人都要在銅鍋底層受罪。”
銅鍋底層許多眾生遭受痛苦的樣子,慘不忍睹。其中以老嫗、麻雀、紅嘴烏鴉、豬和螞蟻居多。也有僧人和苯波僧,所受之苦更加慘重。
突然,獄卒們把一口相同大小的銅鍋扣蓋在前面那口銅鍋上。據說這口鐵鍋是由三十六位工匠打造的。隨即,銅鍋內發出接二連三的慘叫聲,那聲音的密度像是被捅破的馬蜂窩。我內心慈悲,痛徹骨髓,不知所可,趕緊向十方諸佛祈禱,哀聲唱到:
嗚呼嗚呼輪回海
苦不堪忍誠可悲
業報所磨有情眾
即使瞬間怎可忍
無有其他皈依處
大悲本體佛海眾
事業功德諸聖尊
遍除眾苦化身者
願除有情煩惱苦
願熄眾生輪回火
大力加持請親臨
大慈之光普遍照
諸佛慈眼請顧視
三世如來之本性
心子熱拿熙日尊
輪回明燈日果瓦
實修寶幢索郎榮
慈悲度眾吾恩師
諸佛總性傳承師
片刻莫遲垂大悲
加持此間有情眾
慧眼廣攝六道情
神通成就力變化
祈請加持我等苦
燒鐵銅鍋牢獄中
心續不淨生幻相
至苦至痛粉身碎
無助墜落閻羅網
淋受利器之雨雪
身軀不堪碎萬段
遭受殘酷業報刑
內心苦痛更慘烈
思想及此能裂骨
祈求即刻賜加持
我淚如泉湧,肝腸寸斷,淒歌慢唱,祈求諸佛救度痛苦的眾生。
啊!天空中出現了一台被獅子,孔雀抬舉和簇擁的金銀寶石打造的法座,五彩虹光佈滿了天空。法臺上坐著一位俊美的瑜伽士,膚色紅白如桃花,身體內外通透,高大而莊嚴,十萬空行母圍繞在他的周圍,威嚴賽過千日齊照。我幸喜萬分,想那是我傳承上師們的變化。於是我想去拜見上師,閻王派來的四個獄卒跟在我身後。我們五個一起朝瑜伽士走去。我們越靠近,瑜伽士眷眾離得越遠,怎麼也走不到他們身邊。我想:我心存敬信才有幸見到上師,可我連見面禮都沒有,怎可空手去拜見上師呢?
四個獄卒問我:“瑜伽士,你要去哪里?”
我說:“去謁拜上師!”
獄卒說:“那不是你的上師,那是邦·沃色大師。”
我向上師頂禮,上師看著我們微笑,口誦六字真言千千萬萬遍,然後與眷屬們如虹光般消失在虛空。我沒有看清他們是如何離去的,只那銅鍋中三分之二的眾生已被救走。
獄卒們怔怔地愣在那裏,說:“沃色上師搶走了一百二十萬眾生。”只可惜話音還未落下,又有多三倍的眾生落入銅鍋中。我請獅頭獄卒打開銅鍋讓我看看:多如河沙的眾生煮沸在鍋裏像一鍋粥,其中有僧人也有苯波和尼姑。
另一處,數不勝數的眾生黏著一個苯波上師身上,黑壓壓地擠在一起,擠得肉爛血竭。再看那苯波上師,巨大的鐵釘插入他的頸、手、手指、脊椎、膝蓋和肩頭,與燒鐵大地釘在一起,然後在熊熊的烈火中風焚燒。接著,獄卒們把烊銅水灌入他的眼、耳、口、鼻中,血與水交融滾沸,嘶嘶亂響。那血肉腐爛的痛苦,無可計量,彈指間卻已重複了上千次。
我問:“那苯波上師造了什麼業?為什麼有那麼多人黏在他身上?”
虎頭獄卒說:“這個笨波上師在世時,嫉恨佛教僧人,強迫佛教僧人改信苯波教,強迫牧人屈服于自己的勢力下,給人灌頂,收取他人信財,最大惡極,與他結緣者不可解脫。他身邊的五百個苯波僧和苯波尼姑,是他的弟子和女施主。”
我聽著看著,不僅悲從中來。轉眼又看見一個在家僧倒在很大的鏡面上,長長的頭髮拖在地上,數不清的男女壓在他身上,就像在芥粒堆裏翻滾過的一塊酥油餅。他和前面那個苯波師一樣痛苦。
我問獄卒:“他又是造了什麼業呢?”
獄卒說:“這個在家僧在世時偽裝成善知識的模樣,講經傳法,打妄語,欺騙了上億人,收取了大量的如水中泡沫般的信財;收集各種垢物配製成邪藥,謊稱是神通;修獨腳鬼,假裝有先知;頭抹髮油,洗臉打扮,佩帶女人喜愛的首飾,妄稱自己是佛,拿積累的黑色信財過著邪淫無度的生活;收人錢財,保證不讓墮入地獄。其實別說保證他人,他就連自己也保證不了,今天才要受這樣的重苦。人間來的大多數‘上師’都象這樣。他是損人害己,自作自受啊。”
我問:“這人什麼時候能解脫?”
獄卒回答:“很多很多劫波的時間也難以解脫。那些黏壓在他身上的是從食物、財產、法等各方面與他結緣的人。”我心中痛惜之情不能自已。
一個暗紅肌膚的上師,頭戴熊皮遮陽帽,上億的眾生黏在他身上,一個壓著一個密密麻麻地蠕動著,象沾滿芥子粒的酥油餅。他們都被擠壓得血肉模糊,哭聲喊聲混成一片,震天動地。
我問同行獄卒:“為何他那麼痛苦,犯了什麼業?”
獄卒說:“造了什麼惡業嗎?在人間時,他本來沒有任何妙善功德,卻妄取他人信財,答應為他人灌頂、作臨終引導、修普明超度、做火供、修藥師儀軌和文武百尊超度法等等,欠下法債。即使修了,也是短句缺字,或者沒有修夠儀軌規定的數量。高興時,即使修上一遍完整的儀軌,也還要裝模作樣地佯裝禪定在見地中,位居眾僧之首;不會念時濫芋充數,擾亂鄰座;所得信財即不上供三寶,也不下施弱勢,更不為中陰和來世修福,不投資修路架橋、印造佛經、佛像,不為周貧濟老,反而盡數用於世間人事,用於權勢和財富的攀比上。為自己設計世間奢侈的人生,以為自己能活上千歲萬歲,一心一意掙扎在世間八風的泥淖裏。反過來認為自己無論從身語意,還是從內修都是最好的上師,面對臨終者,修符合世俗男女口味兒的偽法······,如今不得不在這裏遭受切膚之苦。這一切是他自己造的孽,不是別人強加給他的。”
我問:“和他一起受罪的是什麼人?”
獄卒說:“是與他結緣的人。”
我又問:“他們什麼時候能解脫?”
獄卒回答:“那個上師、苯波上師、在家僧和女人受苦的時間會很長,一時難以解脫。其中苯波上師更難解脫,就算僥倖解脫了,也要轉生於餓鬼地獄,經歷上萬年的苦難。從餓鬼解脫後,還要五百世投身到極其寒冷的地方。但是,身穿苯波服行修佛法生圓次第,頂禮、轉經、供燈、拜佛,朝遊紮日聖山,修路架橋的人,不必受此煎熬。只有身口意三門都信仰和修習苯波法的僧人以及與其結緣的人,才會無一倖免地墮入惡趣。瑜伽士你如果看得見,就看看吧!另外,善知識、上師和僧人們答應為施主修普明、藥師、文武百尊、六字真言、尊勝佛、轉經,化緣或收取大量信財,最終卻沒有如實修誦而欺騙施主,所收信財成了為自己謀利的財富,反用於世俗人事,不行善,不誦課,這種人,如今正在這裏煎受粉身碎骨的痛苦。”
我問:“什麼善業可以救度他們?”
獄卒回答:“最上為具德上師的回向、祈禱,印造佛像小泥塔、水施,餵養魚和螞蟻等善業,其他任何善業也有利。”
我咂舌:“連化齋都有這樣的罪過,別的罪過就毋庸置疑。”
獄卒哈哈大笑:“把自己的財產放在一邊,去乞討別人的財富,獲取暴利送入親朋好友的口中,最後不約而同地墮入地獄,一同在銅鍋裏煎熬,經歷十萬萬年血竭骨枯的痛苦,這才見曉身穿袈裟的意義。”
別處,數不清的眾生,或耳朵粘在臉頰被釘上帶火的釘子;或眼睛、耳朵和鼻子擰在一處,皺成一團,也釘上了帶火的釘子;有的耳朵硬邦邦地豎立,目光呆滯而僵硬。
我問獄卒:“是什麼業果所致?”
獄卒回答:“他們在世間暴吃各種動物的肉,令人不忍看,不敢嗅,甚至也不堪說。耳朵和鼻子豎立起來的眾生,是在世間食肉而為念咒加持的僧人,但因加持了所剩的骨頭,所以幸好耳朵沒有粘在臉上,還有機會聽取六字真言的聲音。”
獄卒們撕碎了這些眾生的肉煮在銅鍋裏,令人痛不欲生。這樣的痛苦,莫說要親身體驗,就算聽人描述也能讓人恐懼的肉裂骨碎,即使在世間經歷被烈火焚燒九次的痛苦,也不如這裏的慘重。獄卒說:“有十八般這樣的地獄,數這裏的痛苦最輕。”
那邊有獄卒把一口巨大的銅鍋抬到灶下。我問:“為什麼把銅鍋抬下來了?”
獄卒說:“蓮花生搶走了一銅鍋的人。”
四獄卒又說:“走吧,瑜伽士。”
我們走了一會兒,看見一座高大寬敞的燒鐵房子矗立在大地上,一箭開外的地方又有十八座這樣的鐵房,透著猩紅的火光。每座鐵房裏關著多如草木的眾生與火同焚,獄卒們還把燃燒的鐵錘雨點般砸到身上,本來焦爛的身軀頃刻間變成血肉的漿糊。那是一種分秒難忍的劇痛。
我問獄卒:“他們為什麼要遭受這樣的苦?”
獄卒回答:“在人間,他們破壞禪林,盜竊他人財物,不守信用,侵佔他人的本息不還,飲酒淫樂,損人利己,讚美和獎勵作惡之人,保護苯波。”
看著那些受苦的眾生,心中黯然生悲,感到無限淒苦,問:“他們要受多長時間的苦?”
獄卒說:“上萬年。”
四個獄卒又一聲:“走吧,瑜伽士。”我們走著,走著,一片通紅的燒鐵大地上,多如塵沙的眾生站在一塊燃燒著的巨石上,獄卒們掄起羊頭大小的燒鐵錘子砸在他們身上,一時間血肉模糊,叫苦聲四起。其中一些是僧人、苯波和尼姑。看著他們至痛至苦的受刑,我感覺痛徹心扉,卻只能高聲唱誦六字真言。
獄卒們說:“業緣使然,他們不能聽到你念六字真言。”
我問:“他們造了什麼業?”
獄卒說:“在世間,他們嫉妒和誹謗好人。老嫗、尼姑、苯波、僧人們彼此嗔恨,相互攀比,唆使他人或親自用卑鄙的手段傷害對方,使對方貧窮、破產和失敗。”
“什麼時候能解脫?”
“五千萬年內不可解脫。”
我們繼續走著,看見一座紅彤彤的燒鐵房屋,內外都燃燒著烈火,裏面傳來一陣陣的哭喊聲。
我問獄卒:“他們造了什麼業?”
獄卒說:“在人間,僧人、苯波,或者其他人,心懷惡意請人修持惡咒,或親自放咒給別人,或向自己的上師、善知識、法友、親朋、兄弟、僧人和苯波,施放離咒、死咒、瘸咒和盲咒。”
四個獄卒用上千個吹火筒在鐵屋四周不停地加火。鐵屋裏的眾生全身著火,頭上、肩上、手臂、手指和腳趾上釘著不停旋轉的火輪。即使已經是鮮血淋漓,骨肉乾枯的殘肢,卻還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痛苦。
四個獄卒對我說:“瑜伽士,施放惡咒的人在人間很威風,有錢有勢,到了這裏卻要受這樣的苦呢!”我看見 一兩 個認識的人,其中一個僧人對我說:“沒想到我會遭受這樣的痛苦啊!”我聽了心痛欲碎,煩亂不已,唱了許多六字真言,可知如一杯倒入沸水中的冷水,效果甚微。
四獄卒說走。一片跟前面一樣的燒鐵大地,許多獄卒手持天杖和各種利器,把數不清的眾生推進一張巨大的鐵網,並用天杖透過網眼刺破他們身上的各個部位,然後用刀刮,用叉子戳,用鉗子夾,用錘子敲,用鉞刀割,用寶劍砍,把鐵棒釘入頭頂,然或後從陰部或足底穿出。開始是血淋淋地流,然後是肉糊糊地爛,最後露出白森森的骨頭,極苦,極痛,那慘烈的叫聲甚至能讓人昏厥,耳不堪聞,目又怎堪視?獄卒們打打殺殺的聲音,仿佛也能震落九天。
我問獄卒:“如此粉身碎骨的痛苦,是什麼業果?”
貓頭鷹獄卒說:“他們在人間,強取豪奪,收保護費,無事生非,招搖撞騙,放小錢收大息,誓不求人又違背誓言,以買賣借貸的方法詐取他人財物,賭咒發誓,不擇手段謀取暴利,以為世間唯他們逍遙快活。可到了這裏不得不經受不堪忍受的業報洗煉。”我慈悲,心欲破裂,昏厥過去,醒來時,念了很多遍六字真言。看見許多認識的人,想到他們在煎受如此業報的折磨,心中倍感悲苦,唱到:
嗚呼嗚呼可悲又可憐
當積善資未積福報盡
遭盡地獄不堪之重苦
無常世事虛幻不永恆
為求一日之樂墮苦獄
聖藥換毒痛苦受不盡
你豈不知此皆自造孽
但求日食虛費一生福
謀取暴利背棄誓言者
世間雖樂地獄受極苦
世間雖富獄中卻貧窮
世間雖勇獄中多恐怖
世間雖謀獄中是愚癡
世間老大獄中是小卒
快樂盡失痛苦比河長
自造苦果不虛加倍來
他人難奪盡皆入手中
何曾思想將遭難忍痛
我長長地歌聲悠然飄揚,淚如湧泉。
轉眼又到了另一片燒鐵地獄,難以計數的燒鐵奶牛、犛牛、奶犛牛、犏牛、山羊、綿羊、公雞,還有大如山峰的魚,他們在擁擠的人群中橫衝直撞,可怕的燒鐵舌頭舔舐著人們的軀體。地獄眾生本來疲憊的身軀瞬間就被摧殘得血肉淋漓,白骨森森,腥味四溢,痛苦的叫聲不斷,千百次重複著同樣的磨難。
人群中,一個老太太婆遭受的痛苦更是慘不忍睹,無數的大如房屋的燒鐵山羊和綿羊舔舐著她的身體,或者冷不丁來個偷襲和撞擊,使她渾身的皮肉破爛了,流出汩汩鮮血,露出白骨,劇烈的疼痛使她瞬間難忍。我為她唱誦六字真言,只能稍微減輕她一點痛苦。我又對石子念誦六字真言和其他各種密咒,拋向她,好像也有一點效果。
我問貓頭鷹獄卒:“他們造了什麼業?”
獄卒回答:“在世間,他們有的是羊群的主人,有的曾經偷羊吃肉。”
“他們什麼時候能解脫?”
“兩千年之內是不會解脫的。”一個象前面那樣的燒鐵地獄上,燒鐵老虎、豹子、豺狼、狗等各種野獸在爭奪搶食赤裸裸的地獄眾生。那些眾生萬分恐懼,發出慘烈的叫喊,痛苦不已。我心如刀割,問獄卒:“他們造了什麼業?”
獄卒說:“他們在世時捕殺鹿、獐子、黃羊、羚羊、岩羊、野犛牛、野馬等動物······。”
我心想:我小時候也幫人捕過鹿,今天也要遭報應吧?正想著,忽地不知從什麼地方,來了一個高大如松的鹿頭獄卒和狗頭獄卒不由分說地把我抓走,摔打在巨大的燒鐵石塊上,血肉四下飛濺,如撒向大地的種子。我不堪忍受劇烈的疼痛,無助地哭喊著,心裏祈禱:願我今日承受所有地獄眾生的苦痛,願他們安樂!我無力出聲,只是在心裏默默祈禱。刹那之間,兩個獄卒不見了。
我感覺我在這裏被折磨了上千年,四個獄卒卻說才過了一會兒工夫。
我們繼續上路,仍然來到了前次那樣的燒鐵地獄,獄卒們異常忙碌:或給地獄眾生的眼耳鼻口中灌入沸騰的烊銅水,或用鐵鉤把舌頭拉出一眼距的地,或在眼睛和耳朵上釘著燒紅的鐵釘。地獄眾生們,有的手腳關節血淋淋,有的壓在山一樣大的經書下面,眼珠滾出老遠。還有許多僧人、苯波、尼姑、老嫗和男女,被壓在燃燒的鐵樹下;有的沉浸在糞便和血海裏,偶爾把頭露出海面;有的沉在滾沸的五色海水,有的沉在黃金大海,有的沉在沸騰的水銀大海。獄卒們打打殺殺的聲音不斷,各種利器雨點般降落到地獄眾生的身上,或鮮血不斷,或肢體破裂,或十指流血,五花八門的慘狀,不忍睹視。
我問:“他們所造何業?”
獅頭獄卒回答:“他們在世間念經或抄經時,弄虛作假,短句缺字,是很難解脫的。”我還看見一些認識的人。
四個獄卒說走。不一會兒,眼前出現了無數的黑漆漆的燒鐵房屋。這些房屋沒有門也沒有窗戶。獄卒們手持利器,把無數的眾生押進通紅的鐵屋,其中有女人,也有僧人。每天上百次,他們的眼球被挖走,然後在空洞洞的眼眶裏灌入沸騰的鐵水,再用燒紅的鐵釘釘到九層暗房下麵。
······ ······
不一樣的刑罰,不一樣的痛苦,寫也寫不完。
我遇見一個熟人,他對我說:“請求你,幫我帶個口信回去,叫我家人畫一幅千手千眼觀世音唐卡,回向給我。”我告訴四個獄卒他是我的熟人,請他們網開一面,放了他。
四個獄卒說:“現在還沒有辦法放了他。”
我只好走開了,他卻一直抓住我不放,拖著身子緊跟在我後面。獄卒們把他拋進燃燒的鐵地上,恍然過了一千年,他的身體焦枯,只剩下芥子那麼小,肉和骨頭象粉灰一樣散落。我哭喊著,心裏默默祈求:放了我吧!抓住我也沒用。我想丟下他逃走,可他死死地拽著我不放。
四個獄卒問我:“你和他有什麼關係?”
我回答:“有一零八遍儀軌的緣分,無論如何請放了他吧!”
“現在還不到放了他的時候,不過快了。”
“這些人造了什麼業?”
“他們中有的不滿意供食和供養,斜眼看人;有的人抄錯經文;有的人出壞主意挖人眼睛,或對挖人眼珠的惡事表示贊同,或參與挖眼之事。”
我又問:“他們何時能解脫啊?”
獄卒:“過兩千年後解脫,然後五百世投身為盲人。”
四個獄卒說:“走吧,瑜伽士。”
轉眼我們又回到了閻王身邊。
四個獄卒押著七個苯波僧來見閻王,那陣勢象老鷹抓小雞。閻王命令獅頭獄卒:“審查一下這七個苯波僧有何善何惡?”獅頭獄卒拿出長長地文薄和鏡子,先用鏡子照他們,其中一個不敢面對鏡子。
獅頭獄卒向閻王稟報:“陛下,其中這六個苯波僧朝拜釋迦牟尼佛像三次,供過油燈,轉過紮日聖山,另外還有其他上供下施的善事。鏡子和文薄中都很清楚。”
“本來女人和苯波是最難解脫的,你們六個是好漢。”閻王說,“把他們送到三十三天。”
四個獄卒帶著他們,乘著一團如藏文“阿”形狀的白色圓體,風吹羽毛般飛逝而去,後面大約跟了三百人。我問:“跟在後面的那些人是誰?”
獄卒說:“六個苯波去拜佛朝聖時,他們曾施水與食物,借住宿,送鞋、送帽、送衣服,因此結下緣分,如今他們一起去向天國。”
獄卒稟報:“剩下的這個苯波僧做過毒殺佛教上師的買賣,受人之托遏制冰雹兩年,並燒毀了許多佛經。”
閻王下令:“罪孽深重的人,拋入毒海吧!”貓頭鷹獄卒和蛇頭獄卒拖著那個苯波僧經過燒鐵大地,邊拖邊摔打,血淋淋的軀體支離破碎,散落在燒鐵大地上,無比痛苦。
我問:“他要受苦多久?”
獄卒說:“五百世,然後投生到餓鬼地獄,遭受數劫之苦。”
稍後,熊頭獄卒和大烏鴉獄卒把一個身穿鐵青色褲子、背藍色大經卷的人,帶到閻王面前。閻王命令鹿頭獄卒審查。鹿頭獄卒稟報:“這人在世間殺過人、殺過馬,也念過六字真言,造過佛像小泥塔,做過水施等善業。他深深懺悔自己的罪行,為此抄寫了一百零八遍《金剛經》,帶來作為地獄的見面禮。”閻王讓鹿頭獄卒用秤來衡量善惡輕重。閻王看過後,下令道:“除去惡業,還有那麼多善業,令人稱奇。熊頭獄卒、黃鼠狼獄卒,你們送他去靈鷲山吧!”在兩個獄卒陪伴下,背經書的人沿著一段沒入雲端的黃色光路走了。
我問閻王:“淨罪之善孰輕孰重?”
閻王回答:“見證自性者最殊勝。修誦《金剛經》、《文武百尊》、《六字真言》,並能守三昧耶誓言者為上;能完整無缺地念誦和抄寫者也很好。”
又來了一個皮膚枯黃的老嫗,手拿金汁畫成的小小的釋迦牟尼畫像,說是給閻王的禮物。
閻王問:“老嫗你有何善何惡?”
老嫗說:“在世時,我盡力避開惡業,廣行善業。出資畫了這幅釋迦摩尼金像,並頂禮、轉繞和供燈。想不起來做過什麼惡業。”閻王下令叫獅頭獄卒用鏡子照。獅頭獄卒拿出鏡子讓老嫗照了一下,然後對閻王說:“老嫗說的是實話。”
閻王說:“本來老嫗們很難解脫。但你是個不錯的老嫗,投身去佛法興盛的地方吧!”老嫗乘著一團白色的如藏文“阿”字形狀的圓體走了。
接著,兩個獄卒押來一個頭戴熊皮遮陽帽,滿臉絡腮胡的僧人。閻王命令審查他的善惡輕重。獅頭獄卒拿出鏡子和文薄問他:“你在世間造了什麼惡,積了什麼德?”
與僧同來的黑魔搶先說:“這僧在世間不做善事,惡事做盡。”
白神立即拉下臉,說:“陛下,這僧在世間是一個棄惡揚善的好人。”
閻王道:“黒白魔神各說各有理。僧自己說吧。”
僧說:“做了許多的超度儀軌,修過路······”等等陳述了許多為善之事。
閻王又說:“為善者很好。惡業有什麼?”
僧不知所措。獅頭獄卒照了一下鏡子,稟報:“他說的善業不錯。惡業也有許多,比如他在世間,多年遏制冰雹,捆綁許多鬼神的嘴,做苯波傳承的回遮儀軌,殺生不少。還和一個尼姑媾和,殺了自己的親身骨肉······。”介紹了許多為惡之事。
閻王說:“如此重惡之前,那點善算的了什麼。鹿頭獄卒、狼頭獄卒、蛇頭獄卒和喜鵲頭獄卒,把這個僧人打入無間地獄。”說罷,四個獄卒立刻把他拖走,還一邊把他的軀體砸向燒鐵地上,僧粉身碎骨。
閻王又說:“不知羞恥的僧,到這裏來只有受苦的份兒,沒辦法。”
說話間,四個獄卒象鷂捉小鳥般抓來一個美貌的女子。閻王問女子:“你有何善何惡?”
黑魔和白神陪著她,黑魔說:“這女子在世間惡事做盡,不做善事,應該嚴厲懲罰。”
白神聽後氣變了臉,辯到:“陛下,這女子在世間棄惡揚善,根本不該判刑。”
閻王說:“各說各有理,還是讓她自己招供吧。”那女子嚇得說不出話來。閻王命令獄卒拿鏡子照。獅頭獄卒給女子照了一下鏡子,立刻稟報:“這女子在世間嫁人又悔婚,跑回娘家,來來去去拖累了很多人馬,另外還有許多惡業。善事有《文武百尊》、《六字真言》、《般若經》等豐富的超度佛事,還有殊勝上師的祈願和回向。”閻王命令獄卒過秤。猴頭獄卒過秤後,稟報說:“惡業重一點。若能借到十三遍六字真言就能解脫,否則判刑。”那女子聽後很失望,說沒地方借十三遍六字真言。閻王宣判:“借不到就把她送到燒鐵山上去。”
四個獄卒押著她,一路拖一路砸,直砸得血肉模糊,剩下白森森的滴血骨架,又被拖回閻王身邊。隨著閻王一聲“復原吧”,復原如初。
來到閻王身邊的眾生,都有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黑白魔神相伴,在閻王面前訴訟善惡輕重,閻王用鏡子、文薄和秤來衡量他們的善惡比重。
一個老嫗和兩個尼姑,被帶到閻王身邊訴訟。老嫗說:“我修了八關齋戒八十遍,念誦了無數六字真言,三十年沒有斷過供燈。”
閻王說:“老嫗,你去兜率宮彌勒佛身邊吧!”話音未落,老嫗朝一座海螺般潔白的山峰走去。
輪到尼姑受審時,獄卒說:“她雖積累了大海般的善業,可惜殺了自己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閻王命令獅頭獄卒和貓頭鷹獄卒,把她打入無間地獄。兩個獄卒押走了尼姑,如老鷹抓小雞般地。
該餘下的那個尼姑受審了,獄卒稟報:“念過六字真言,修補過險道、路橋,造過佛像小泥塔,做過水施,善業頗多。惡業呢,從依殊勝上師取得戒律,又破了戒律,還有其他的零碎惡業。”閻王命令獄卒過秤,獄卒稟報:“破戒一次的罪比奪取一千條生命的罪還重。”
閻王難過地說:“來了成千上萬尼姑到這裏,優秀的尼姑不上一百人。把這個尼姑打入燒鐵煨火地獄!”
四個獄卒拖著尼姑拋入一個巨大的燒鐵房屋裏,不停地從外面加火,直到尼姑肉骨焦枯,再喊一聲“復原吧”,尼姑復原如初,又從頭開始經歷剛才的痛苦。
閻王對我說:“看下面。”
一片無邊無際的燒鐵大地上,千千萬萬的眾生,如天上繁星,他們一個揪著一個不放,黑壓壓擠在一塊兒,其中有尼姑、僧人和上師、善知識模樣的人。一個人身上爬著上萬人,或上百人,或三十,或五十,或五個,就像落在腐肉上的蒼蠅,密密麻麻的,或者象爬在昆蟲和蚯蚓身上的螞蟻,又或者象芥子堆裏翻滾過的酥油塊。獄卒們在後面追殺,這些可憐的眾生們流血了,皮肉綻開,露出灰白的骨頭,遭受著片刻難忍的深重苦難。天地在他們的哭喊聲中振顫,如颶風中抖嗦的大樹。我悲痛之至,感覺眼珠掉出來射落到一箭之外。
這其中也有很多熟人,但怕在世的施主們不能釋懷,以致心生邪見,恐怕自己承擔此罪,故而未敢在此細寫。
我問閻王:“為什麼那些僧人、上師和苯波僧的身上爬滿了人?”
閻王回答:“他們為臨終者引路,收取大量信財,但又沒有能力消化那些信財,所以受此之苦。”
我問:“什麼叫引路人?”
我問:“什麼叫引路人?”
閻王說:“在世間為施主修持普明、六字真言、苯波千供、文武百尊懺悔法等法的人,他們在修誦時短句缺偈,不求完整,所以不能消化信財。到了這裏要受萬年之苦阿,瑜伽士。”
我想:投身世間擁有暇滿人身,並且出家為僧披上袈裟,從那一刻起就一定要勤修來世之法。若一味地籌備世間人事,那是金子換石頭。追求吃喝玩樂的惡習,只能使自己和施主一起如滾石落澗,到地獄受不堪之苦。如此,還不如一個不穿袈裟的凡夫呢。上師三寶明鑒······。
閻王哈哈大笑,說:“瑜伽士,的確如此。”
我不禁又悲傷了,唱了一首歌:
嗚呼嗚呼多可悲
在世借身寄宿時
沒深思熟慮而行
迷幻使你作惡多端
嗔恨使你積累貪嗔
淫欲使你戒律換酒
執著使你佛換財祿
煩惱使你樂換苦果
念財使你高價買苦
當自身擁有無漏甘露時
惡人卻用它換了毒果
百無一利的毒水喝入腹中
釀造了今天極苦的地獄烈酒
沒有自知之明的輕浮承諾
不能度人也不能度自已
死神不期而來時
豈有躲藏之處
在人間
自大自負以為富強敵國
而今見識了吧
閻王地界無人為大
餓鬼地獄沒有富貴
面對相扣的銅鍋沒有強者
承諾度人的野心家們
自身難保備受煎熬
是他人強迫的還是自作自受
若是自己自願那是自欺欺人
若是他人強迫那是壞器不堪唆使
身軀破裂為千百塊
受不堪之苦的上師、苯波們
世間為惡今日能快樂嗎
嗡瑪呢唄美吽
那些上師模樣的人都流下了帶血的淚水。
我問閻王:“僧人和上師為何要受此之苦?”
閻王說:“瑜伽士,正如你歌中唱的那樣,穿了袈裟而沒有修法。這些上師、善知識、僧人和受律者在世時,以為沒有人比自己更懂法,沒有人比自己更有成就,嘴裏說著來世,手上做著人事,籌備千年生活的計畫,卻不懂如何實踐一套完整的生圓次第。拿了別人沉甸甸的信財,沒有能力履行等量的義務。捨不得供佛一針一線,反把佛法當寶貝出賣,眼見財富伸出欲望的雙手,就算閻王獄卒來了也擋不住他毫不猶豫地跳進苦海。利益面前,可以毫不羞恥地出賣佛法和女人。若能取得財產,苦修上師也願意;若能喝得美酒,擁抱老嫗也願意。把一生的福德和財產用在女人和人事上,堅持把貪欲、嗔恨和嫉妒奉為本尊,勤修苦練;把阿諛富貴、踐踏貧瘠的貪嗔和愚昧當做佛殿,從身口意三方面阻撓和妨礙真心修法的人。這樣的假佛教徒,當然應該重判,當然應該受苦。那是他們自作自受,自縛不可解脫,正如瑜伽士你看到的那樣。”
過了一會兒,閻王又說:“看下方。”
無際的燒鐵大地上,到處是壯如高山的燒鐵犏牛、犛牛、馬、驢和鹿,空隙的地方也堆滿了紅彤彤燃燒著的木炭,數不清的眾生被塞在其中,旁邊的獄卒們用山谷那麼大的吹火筒不停地送風添火,讓眾生與火同焚,骨肉成塵。其中仍有僧人和尼姑。
我問:“他們造了什麼業??”
閻王答:“他們在世間眼紅或偷盜殊勝上師的信財,或眼紅僧眾的集體財產,或收了印造佛像小泥塔、修普明法、修路、建造小泥像房塔和抄誦經文的費用,而沒有盡善盡美的完成。他們受獄期限是兩萬年。我想世間再怎麼苦也沒有這裏苦。”
這裏還有一些我認識的人,閻王說他們犯了妄取修橋費用的罪。
閻王還說:“莫說妄取修橋之財的人要受地獄之苦,如果把橋木燒了,聞到煙霧的鬼神、鳥兒也會被拖入地獄。”
四個獄卒說::“看對面。”對面一個很大的燒鐵房屋裏關著許多人,聽說過那些人都是鐵匠。獄卒們用上千隻吹火筒從四面八方加大火勢。另一些獄卒則手揚鐵錘等可怕的利器,把眾生放倒在巨大的燒鐵磐石上砸成肉漿,粉碎如沙;有人全身釘滿了燒紅的鐵釘,還不停地冒著火花。
我問:“他們什麼時候可以解脫?”
閻王說:“除非有巨大的善業,否則很難解脫。沒有比鐵匠更受苦的人了。”
遠遠望去,又一片燒鐵大地上,可怕的獄卒們手持利刃,嘴裏喊著打打殺殺的聲音,一群相地師、卦師和驅魔師被他們砍殺割裂、血肉亂濺,慘烈求救的叫聲震得天崩地裂,叫我坐立不安,心中的悲憫之情油然而生。
閻王說:“在世間,他們心懷嫉妒打卦算命,而有的相地師則期待人死,有人請他勘地;有的驅魔師為所欲為,從不忌諱積造惡業。”
我問:“他們當中誰的罪過大?”
“相地師罪過大。”
正說著,三個在家人、兩個尼姑、一個僧人、五個苯波僧、八個老嫗被一同帶到閻王面前。
閻王問:“你等有何善何惡?”
僧人回答:“我在世間,侍奉上師時造了一些罪。善業方面,有豐富的臨終超度,父親家族發生內鬥差點引發殺人事件,我花了很多錢財來化解了矛盾。”
獅頭獄卒翻了翻文薄說:“他說的屬實。但是沒有說到的惡業有:他曾借給窮人加六錢銀子,卻硬是強行回收了十三錢。”
閻王命令獄卒過秤。僧人說:“我沒有地方借到半個‘嗡’字,該怎麼判就怎麼判吧!”
僧人被兩個獄卒帶著繞了燒鐵山兩圈,再回到閻王身邊時,已是片肉不著骨,只剩下一堆白骨。閻王一聲:“復原吧”,僧恢復了,全身不停地哆嗦。閻王宣判:“你返回人間,投身為窮人的兒子,再出家吧!”僧人乘著一襲黃色的長路離去。
閻王傳五個苯波前來受審。其中兩個苯波說:“我們在世間,雖然生活在苯波的地方,身穿苯波服裝,聽說佛法比苯波教殊勝,於是我們修持佛法,念百字明,而從未修過苯波法。”
閻王說:“很好,你們回人間繼續修持佛法吧。”兩個苯波乘著黃色的象三尖箭尾一樣圓體走了。
閻王又說:“其他三個苯波在世間過著邪淫的日子,搶奪僧人的財物,與殊勝上師發生爭議,把他們打入極熱地獄吧!”三個苯波被兩個獄卒押走了。
閻王傳三個在家人前來受審,說其中一個只有惡業而沒有善業,被獄卒們用種種利器毒打,肉和骨頭碎成芥子一般,紛紛散落。另一個,說是精進行善,遠離遭惡,身前把自己所有的財產用於行善,救濟貧困的人,修路,捐助僧人建造僧舍,侍奉山裏的六個禪僧。閻王說:“善男子,去印度投身為王子吧!”一個獄卒一直把他送到直接通往印度的路。
剩下的那個人,據說善多惡也多,不巧的是惡比善多了一點點。閻王問他:“能否借到六字真言一遍?有則解脫,無責判刑。”
那人說沒地方借。獄卒提醒他仔細想想。
這時候,山谷裏來了一個身穿襤褸衣裳,手搖六字真言經筒的老僧。那人猛然想起他曾供養那個老僧一壺酒、一碗糌粑和一張口袋。於是他喊道:“我正面臨地獄之苦,請你考慮給我一遍六字真言,救救我吧!”
“你是個好人!”老僧說完,口誦六字真言,頃刻,從老僧身上落下來一團巨大如山體般的五色光,落入那人的嘴裏。一看,善比惡重了一些,他才得以解脫。
輪到八個老嫗受審時,閻王指著其中一個老嫗說:“她是兩個女子的母親,雖然有善根,卻不足以解脫,和那個苯波與殺了親身兒子的尼姑一同打入無間地獄。”說罷,老嫗如鷂爪下的小雞,被獄卒押走了。
閻王說:“老嫗們既然已經到這裏,就很少有能夠解脫的。特別是有兩個女子、三個女子和五個女子的母親,很是頑固執拗。”我想閻王的意思是:這樣的母親,如果沒有大善就很難解脫。
其中六個老嫗被獄卒扔到燒鐵山上,不一會就只剩下一堆白骨。聽說這些老嫗在世間時,喜歡交頭接耳、說三道四、挑撥離間,背後指點、罵人。
最後那個老嫗,她印製《解脫經》、《金剛經》,回向給自己的父親。閻王命令獄卒把這個老嫗送到有五百年壽數的地方。
然後,閻王要求獄卒們撐起華蓋,樹立彩旗,擺設各種供品,一時間獄卒們異常忙碌地張羅起來。看上去,閻王略顯激動。我想連閻王都要這樣,不知是哪位菩薩要降臨了?
突然,各種仙樂齊奏,動聽的歌聲四起,炫麗的光芒充滿了大地。一位身穿狗皮袍子的瑜伽士,口誦無量諸佛名號,領著草木般的眾生,從天空中飄然經過。閻王和眷眾向他頂禮、祈禱、供養和賦予讚美,念誦他的法號。整個地獄被瑜伽士的威德征服,有的獄卒甚至逃跑和昏厥。瑜伽士加持了一把塵土撒向地獄,頓時熾熱變成了清涼,同時帶走了數不清的眾生,向西方走去。
我問閻王:“那位瑜伽士是誰?”
閻王說:“是大成就者夏。僧人們即使不能象他這樣,也應該做到保全自己啊。你返回人間時,要把地獄的情況如實轉告給人們。告訴人們,不論上師、王者、苯波、僧人、尼姑或者在家男女都一樣,到了十八層地獄,只有佛法是至寶,萬貫家財也抵不過一句六字真言;洪福齊天也抵不過臨終前所作的一根針的善業;滿堂子孫和四座高鵬也不如一個僧人有用;高額利潤也比不上臨終時一根針的回向。在世間,即使騎馬射箭,縱橫江湖,強取豪奪,威逼利誘,謀取暴利,如何威風,也比不過地獄裏的一句良言;即使在世間一生官名顯赫,到地獄不如心地善良的普通人面子大;在世間富貴快樂,不如饑餓的人在臨終時所聽到的一句六字真言有用;在世間,心懷貪執,廣求法門,或廣傳佛法,也不如臨終時專心地念上一句六字真言;心存私立,意在顯貴,即便投入十萬馱財物行善,也不如信心和慈悲驅使下一塊麵包的施捨有功德;一個月觀修完所有的生圓次第,也不如彈指間安住心性的功德大。總之到了地獄,有善之人面子比天大,比黃金珍貴;無善之人面子比毒小,比水更平庸。所有即將面對來世的僧人和尼姑們,不要做慚愧於自己身份的惡業。在家男女如果有財產,就為來世的安樂做投資吧。沒有財產,便勤修六字真言。瑜伽士,歸根結底就是告訴大家,要勤于修善法。你不要忘記,一定要把我的口信如實地帶給世人。”
閻王又轉身命令:“獅頭、鷹頭、虎頭和貓頭鷹獄卒,你們四個帶瑜伽士再走一趟,詳細介紹地獄的情況給他,不要讓他走散了。”
我與獄卒們一起,大約走了四天腳程的路途,閻王派大烏鴉獄卒傳我們回去。我們重新返回閻王身邊時,閻王再次強調:“瑜伽士!你務必詳細地把地獄的痛苦和善惡報應,以及僧人.苯波和尼姑們犯戒的報應,和我帶的口信,隻字不漏、毫無隱瞞、不增不減、清清楚楚地轉達給世人。親口傳達不到的地方,要用書信的方式傳達。如果你不傳達我閻王的口信,你會受到懲罰。我為了強調這件事的重要性,才重新招你回來。現在,你去吧!”
我和四個獄卒到了一片燒鐵地獄,看見在獄卒們追趕中,多如塵土的眾生在燒鐵大地上奔跑。那些眾生瞬間就被折磨的肉爛骨碎,痛苦不堪。另一邊,有上億女人被壓在戈壁的禿山下支離破碎,滿身纏繞著黑色的巨蛇,恐怖極了。
我問獄卒:“他們造了什麼業?”
獄卒說:“在世間,他們貪執而慳吝,捨不得把家宅、牲口和金銀珠寶投資到善業上,臨終時懷著對家產的貪執而死去。”
不久後,我們到了北方的一個空穀,看見河邊有一對靈獸智納夏饒在交配。
“不要看,那是世間俗事。”獅頭獄卒說完,猛呼一聲把靈獸吹彈到一日腳程之外去。我們繼續趕路,到了一座潔白的山峰前,四個獄卒對我說:“我們不送了,以後的路要靠你自己走。途中無論男女、雄雌雞、公母馬、公母狗或者雌雄昆蟲們在做什麼,都不要去看熱鬧,走自己的路。”說完,四個獄卒不知去向。
我心想:自己走吧!卻意外地到了跟自己的那間一摸一樣的茅草屋裏,床榻上立著一個純毛氊子大氅,我準備過去把大氅拿起來,剛抓住衣領,我暈乎乎地無法動彈,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我掙扎著,卻又忽然蘇醒,發現自己坐在那裏,把頭埋得很低,嘴巴和鼻子抵靠在自己的膝頭,身上披著氈毛大氅,扣了三個扣子。我抬頭,這是什麼地方啊?看了半天才明白是自己的那間茅草屋,摸了摸自己的身體,涼冰冰的象水中的鵝卵石。看四周,四個獄卒同伴不知去向,才想起之前的種種遭遇,心中淒涼油然而生,倍感悲苦,淚水流個不停。想到自己:面對死亡時,身邊沒有上師、法友、親戚、父母兄弟,也沒有可以用來行善的土地和家產,愴然傷情,幽幽地唱道:
無福的貧僧羅珠絨博我
因為前世所造業力的積累
二十八歲身患奪命之疾
再沒有思念和親近上師的自由
也沒有與親友足膝相聚的自在
孤獨地居住在空寂的山林
明智赤裸裸地被風吹拂
流浪在陌生的地方
在中陰險道中被火焚燒
遭受獄卒的毆打
經過九次生生死死的苦難
沒有親友的幫助
不由自主地遭受大苦
來到黑暗的大城市
經歷不堪忍受的苦痛
即便上百次昏厥
也沒有貼心的安慰
沒有朋友的幫助
在惡緣的驅使下
遊蕩在餓鬼地獄
遭受粉身碎骨的疼痛
墮落到閻王地獄時
美食財富都毫無意義
免不了經歷千百次
血竭骨枯的痛苦
到了地獄
父母的慈祥沒有用處
無福男子我浪跡地獄
在種種不善業力的召喚中
慘遭可怕獄卒的折磨
無福的貧僧羅珠絨博我
沒人贈給我一句良言
如果不積累善德資糧
到了三惡趣地獄世界
遭遇殘酷的惡業報應
慘遭想來也能叫人痛心疾首的劇痛
世間男女們
請記住貧僧的敍述
請記住貧僧我遭遇的痛苦
勤修善業佛法吧
唱罷,我想站起來,卻感覺下身異常沉重,肋骨貼到肚皮上,渾身無力,掙扎了半晌,才來到門外曬太陽。日已半斜,我沒有力氣說話,餓的幾乎要死。這時我的一個叫昭松的朋友端了一碗牛肉湯給我,因為是經過采精的食物,喝完了馬上感覺神清氣爽。我給昭松唱了一首歌,可他沒有聽到。
我不說話也不動彈,呆呆地正坐在那裏,突然傳來連續不斷的從未聽過的講法聲和道歌聲。那時,我便想把前前後後的經歷寫成文字。可轉念一想:我還沒有向上師請示,再說人們會不會相信我的話,罵我呢?如果擾亂人們的心續,我將來是要承受因果報應的。想到這裏,我不敢把地獄的經歷告訴任何人,也不敢寫成文字。
當夜,夢很亂,我懷疑是因為我沒有傳達閻王口信的緣故。之後,我才把這些經歷詳細的告訴了夏紮瓦和釋迦瓦兩位尊者。兩位尊者都說:“寫吧!如果能因此改變一個人的心舵向善,這已經是無量功德的事情了。早一刻遲一刻,都有很大利弊啊。”我聽了,決定寫書。我尋思,如果把所有經過一字不漏地寫下來,篇幅冗長,煩人閱讀,就決定去掉大部分道歌。為了不違背閻王的旨意,我於鼠年暮秋最後一個月的十日,用半天加第二天一天的時間,簡略都把地獄見聞寫成書,希望能夠以此改變眾生的心向!
于牛年 四月一日 ,在瑜伽士根榮秋瓦的鼓勵和敦促之下,成稿於赤拉玉澤聖山腳下。願回向一切善根為父母眾生!
艾瑪霍
三世無量諸佛之
一切功德圓滿身
明辨輪涅諸法相
克勝四魔與畏怖
讚美佛與菩薩眾
我入地獄返回時
威武莊嚴閻羅閻王
囑我細把地獄苦
轉述人間眾生耳
若不即時傳口信
閻王親言懲罰我
強調勿違閻王意
一字一句莫增減
鄙我心智狹而亂
怠惰散落不精進
慈與悲心不廣大
缺少筆墨與紙張
在此記述地獄苦
苦極所唱道歌等
為圓閻王所托諭
為利廣大眾生故
記述大海之點滴
所有違緣與錯失
閻王面前謹懺悔
便於他人抄寫故
請求字句均清晰
莫用縮寫本抄寫
閻王親自對我說過:你把我的口信和四個獄卒給你介紹的情況,以及你自己看到的實情,給世人介紹一遍的功德,比黃金鋪滿地球來做善業的功德還要大。抄寫一遍的功德,比抄寫印刷《大藏經》或其他許多經文的功德還大。
願諸吉祥,終矣。
回向給大恩父母!嗡瑪呢唄美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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